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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年碑刻无言,鉴照瓷都规矩

百年碑刻无言,鉴照瓷都规矩

评论员 张逸鸣

白露凝霜,滋养沩山洞天灵韵;百年碑刻,尘封醴瓷盛时的喧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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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醴陵市陶瓷博物馆展厅一角,斑驳残缺的《清政府管理沩山瓷业碑》并不引人注目。但你若是深究那刻入石肉的“示谕”“条规”,也许就听到百年前沩山峡谷里的窑火轰鸣,看见那个人声鼎沸的“小南京”。

今天,醴陵陶瓷产业集群已成国家级名片,产值突破800亿元。历史的涓滴细流总有来处,这块立于清代的石碑,就能回答醴陵瓷业跨越世纪的宏大命题:一百多年前,这片热土凭什么让窑火不绝?醴陵人又如何在资源与欲望的激荡中,立下产业发展的规矩?

一块石碑,何以定分止争?

如果说,沩山的瓷泥曾赋予了醴瓷安身立命的“肉身”,那么这块石碑,便铸就了早期瓷都的“风骨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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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末民初,沩山作为醴陵瓷业的心脏,正如日中天。480多家窑厂依山而立,一两万从业者熙攘往来,这里早已成为五方杂处、利益交织的“名利场”。在那个车马慢、江湖远的年代,窑户、画工、挑夫、商贾,乃至江西福建的过江龙,都在这狭长的山谷里讨生活。纷扰之间,资源在枯竭,废瓷堵塞了河道;利益在拉扯,外来商贩赚走了大头;秩序在摇摆,劳资纠纷时有发生。

人多了,矛盾便生;利大了,规矩得立。

这块由“醴陵县正堂”颁布的碑刻,不只是一纸官文,更是一部百年前的“行业基本法”。

它是一把尺子,丈量着公平的底线。针对工资结算,它规定“做碗、画碗向按挑数作工价,挑高低必视碗价贵贱”,将劳动者的收入与市场行情挂钩,成为百年前最朴素的“绩效管理”;

它是一面盾牌,守护着经营的安全。对于外来务工者,它要求“查明来历,不得率意收用”,对于偷奸耍滑、擅闯民宅者,更是严厉到“公同逐出境外”;

它更是一座桥梁,连接着劳资的温情。碑文中甚至细致地规定了“长支”(预支工资)的处理方式,要求窑户与做碗、画碗各工“和衷共济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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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刻之上,我们看不到冰冷的压榨,读到的是“商量着办”的哲学。瓷器卖多少钱?不是谁嗓门大谁说了算。当价格有争议,老成持重者便聚首天符殿,在神明的注视下,“当面酌商,批单定价”。这种早期的行业自治与协商机制,让沩山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,依然能保持“日夜不停,声音交接”的生产节奏。

一场治理,怎样折射产业之魂?

青石生凉,刻下的规矩却滚烫。

这块碑立在地上是法度,立在心里,便成了醴瓷得以安身立命的魂灵。

它折射出醴陵人对“技艺”的敬畏。条规中特别提到,对于新来学习手艺的人,若是“可教之人”,便“即宜收教不得阻”。这种“千师带万徒”的开放胸襟,打破了门户之见,让醴瓷的薪火在渌江畔代代相传。直至今日,这种对工匠精神的推崇,依然流淌在陶瓷学院的课堂里,闪耀在每一位从业者的勾线分水间。

它映照出醴陵人对“秩序”的尊崇。若无规矩,繁华终成蜃楼。从严禁“结盟拜会”的拉帮结派,到规范外来商贩的“只准平价”,这不仅是官方的管理手段,更是当时醴陵瓷业寻求自我净化、自我革新的内生动力。正因为有了这份对秩序的坚守,醴陵瓷业才能在后来引进先进技术、创烧釉下五彩,一举捧回巴拿马万国博览会的金奖,惊艳世界。

这块碑,是醴陵陶瓷从粗放走向规范、从作坊走向产业的一个缩影。它告诉我们,千年的窑火之所以不熄,不仅因为有优质的泥土,更因为有清明的规则和人心。

一段回响,如何启迪今日征途?

转眼百年,昔日的运瓷古道已经爬上了青苔,独轮车碾出的辙印也已化作历史的纹路。但石碑上的精神,却早已融入这座城市的血脉,化作今日醴瓷奔流不息的动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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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,醴陵陶瓷早已不再囿于沩山山坳。从“红官窑”的国瓷传奇,到“五彩醴陵”的全球绽放;从全世界每4个陶瓷杯子就有1个出自醴陵的“海量”,到电瓷产量占全国半壁江山的“硬核”。我们的生产线变了,智能制造的流水线日夜不息;我们的市场变了,那是遍布150多个国家的广阔天地。

但有些东西,从未改变。

正如石碑所刻,我们依然坚守着“和衷共济”的产业生态,上下游1500家企业抱团取暖,共赴星海;我们依然传承着“精益求精”的工匠精神,让泥土在烈火中涅槃新生。

百年前,先辈们在沩山立碑,是为了在乱世中守住一方瓷业的安宁;百年后,我们在新时代的浪潮中回望,是为了在高质量发展的征途上,这“醴”走得更稳、更远。

石碑无言,却掷地有声。

它提醒我们:无论时代如何变迁,规矩与匠心,永远是瓷都最硬的脊骨,也是我们奔赴未来最足的底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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