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日的长沙县,在一栋绿水青山环绕的农居前,银杏树叶已经慢慢地由绿变黄,散落在地上、铺开。那些一层又一层的思念,却依旧在岁月里绵长,让人总是一次又一次记起……
深情大义
在战火连天的革命年代里沉淀
1927年的2月,寒冷彻骨。“湖南农民运动到底是‘好得很’还是‘糟得很’?”用脚步丈量答案,毛泽东实地考察湖南五县,最后一站来到长沙县作调查,小住在板仓,他的妻子杨开慧家中。白天,毛泽东外出调研,晚上,他还在煤油灯下整理资料。
当时,杨开慧已经身怀六甲,却全然忘记自己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孕妇。她只记得是他的妻子,更是他的革命助手。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,把饭菜热在锅里,半夜拿出来给彻夜工作的毛泽东充饥;深夜,不忘给烘笼加炭,只想让他写字的手,添一丝暖意;她帮毛泽东抄写文稿,整理材料,和他一起共同为革命事业奋斗。
然而,这样在一起相伴的日子,却是那样的短暂。一对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,伴随着革命的惊涛骇浪,不得不分离。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,党的八七会议召开,明确毛泽东以中共中央特派员的身份前往湘赣边界,领导秋收起义。8月31日清晨,趁着天色还未大亮,毛泽东乔装成行医郎,准备前往湘赣边界。杨开慧为他送别,令人痛心的是,板仓这一别,竟是永别。
字字含泪
没能寄出的思念写下热烈的情感
“天阴起朔风,浓寒入肌骨。念兹远行人,平波突起伏。足疾已否痊,寒衣是否备。书信不可通,欲问无人语。”天起风了,寒气侵骨,我远行的人啊,腿伤是否痊愈,衣服是否备足?毛泽东离开的日子里,杨开慧日夜惦念。
“我的心挑了一个重担,一头是你,一头是孩子,谁都拿不开。”“几天睡不着觉,许多天没来信,天天等。眼泪。你不来信一定有你的道理……”字字含泪,字字思念。面对极为险恶的形势,杨开慧越发担心毛泽东的安危。她把万千心事写进一封封书信里,却无法寄出,只能将信藏在故居的墙壁缝隙中。
但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,她也没有忘记和毛泽东共同的信仰,党的革命事业。在与上级组织失去联系的情况下,杨开慧参与组织长沙、平江、湘阴等地武装斗争,坚持斗争整整3年。
“说到死,本来,我并不惧怕,只有我的母亲和我的小孩呵!我有点可怜他们!”在信中,杨开慧已经做了牺牲的准备。她最终没有脱离敌人的魔掌,1930年10月,杨开慧被捕。在狱中,她受尽折磨。敌人软硬兼施无果,声明只要她和毛泽东脱离关系,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。她却没想过一丝一念回头:“我绝不屈服,我的生命早已不计较。死不足惜,惟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……”1930年11月14日,杨开慧在长沙浏阳门外识字岭刑场英勇就义,年仅29岁。
生命逝去,那些没能寄出去的思念,写着一个女子最热烈的情感,在冰冷的墙壁中,永不沉寂。
爱和信仰
穿越历史的回响
“挥手从兹去。更那堪凄然相向,苦情重诉。眼角眉梢都似恨,热泪欲零还住。过眼滔滔云共雾,算人间知己吾和汝。”毛泽东曾为杨开慧写下过这首诗。“算人间知己吾和汝”,他一身抱负,她用生命来成全。
“他不来信一定有他的道理。”三年没联系上,杨开慧无数次告诉自己。其实,远在井冈山的毛泽东又何尝不思念自己的妻子。他曾派人到长沙打探,却得到杨开慧被敌人杀害的消息,他悲痛万分,信以为真。而事实上,当地群众为了更好地保护杨开慧,有意识四下传播了杨开慧已死的信息,以迷惑敌人。
1929年1月,毛泽东离开井冈山后,转战赣南、闽西。他后来得到杨开慧还活着的消息,于11月写信给中央政治局常委李立三,询问杨开慧通信的地址。
在醴陵的李立三故居陈列馆,展示了这封信的内容。毛泽东写道:“立三兄,多久不和你通讯了,陈毅同志来才知道你的情形。我大病三个月,现虽好了,但精神未全复元。开慧和岸英等我时常想念他们,想和他们通讯,不知通信处。闻说泽民在上海,请兄替我通知泽民,要他把开慧的通信处告诉我,并要他写信给我。”但已被敌人严密监控的地区,要联系谈何容易。杨开慧和毛泽东,最终还是没来得及,将心里的话,向彼此诉说。
这些信件,浸透着无边的思念,穿越历史的回响,响彻在了今时今日,人们的耳边。爱和信仰,伴随毛泽东和杨开慧的一生,在那段波澜壮阔的宏大历史里,写下岁月沧桑的史诗。